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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介之推隐居介休绵山之浅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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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介之推隐居的确切地点，《左传》和《史记》虽无记载，但自两汉以来诸多史书和学者都注疏为介休绵山。直到明末，著名学者顾炎武提出汉时就有介休绵山和万荣介山两说后，引起学界质疑。笔者以为，对于历史存疑的问题，既不可因多数人的看法而随声附和，又不能因一家之说而轻易否定大家的共识。科学的态度应当如法国宋朗在《论文学史的方法》中那样：“写文学史的人，切勿以自我为中心，切勿给予自我的情感以绝对的价值，切勿使我的嗜好超过我的信仰。我要做作品之客观的真确的分析，以及尽我所能收集古今大多数读者对这部作品的种种考察批评，以控御节制我个人的印象。”本着这种态度，笔者反复考证和对比了许多史料，认识到：介之推隐居地应当是介休绵山。现将自己的浅见汇集如下，以求教于专家和读者。
秦因置县，沿袭至今
《左传·僖公二十四年》：晋侯求之不获，以绵上为之因，曰“以志吾过，且旌善人”。《史记》说：于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，以为介推田，号曰“介山”。虽然，他们并未说明介山在哪里，但早在秦代命名郡县时，就把介之推封田所在地命名为“界休”，隶太原郡。
那么，秦代命名“界休”的依据是什么呢？查《说文解字》：“界：境也，从田，介声”。介画（划）也，从八从人，人各有介。《辞源》注：介，作界，本意为“疆界”；又注：“界：边界、界限。”可见，秦代朝廷命名郡县时，是以《左传》：“以绵上为之（子推）田”作依据，认为绵山一带是介之推封田的“疆界”或“边界”，才命名这里为“界休”。
“界休”一词最早见于班固所著《汉书·地理志》并州：领县二十一：祁、兹氏、京陵、中都、邬、界休……。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载记更明确：“界休：有界山，有绵上聚。左传曰：晋文公以绵上为介之推田。介山，推焚死之山，故太原俗有寒食。”因此，历代《山西省志》、《汾州府志》、《介休县志》在建置沿革和山川名胜卷中，都确认介之推隐居的绵山就在介休：明成化版《山西通志·建置卷》载：“介休县，本晋大夫弥牟邑，秦为介休县，以介山为名。”《山川卷》载：“介山，又名介美山，在介休县东南二十五里，以介之隐居，故名。”明万历《汾州府志·沿革卷》载：“自晋文公追封介之推以绵上之田，介休始得名，乃晋大夫弥牟也。”又《乡贤卷》载：“介休县，春秋介之推……遂隐于绵山，文公既而悔……使人召，弗获，知其在绵上山中，纵火焚林，竟抱树而死，公以绵上为之田，号曰介山。”清乾隆版《汾州府志》载：“介休县，本汉旧县，曰：界休，并兼有邬及中都二县地，晋改界为介。”又云“绵山北距县治四十里……说者皆援介之推事实之故，故又名介山。”清嘉庆《介休县志》载：“秦置介休县，因晋文公以绵上旌介子，故名。隶太原郡。汉因之，隶太原郡。新莽改曰介美。后汉仍曰界休，隶太原郡。晋改界曰介，隶西河郡。”值得注意的是，《山西通志》介绍三晋地名历史时也确认介之推隐居的绵山在介休，而不在山西的其它地方。
杜预注琉 历代确认
对《左传》中载记的介之推隐居的绵上，最早注琉的是西晋杜预，他说：两河介休县南有地，名绵上。但后却有人认为他注错了。果真如此吗？杜预是历代公认的最早注《左传》的权威专家。《晋书·杜预传》称他“博学多通”又说：“（预）既立功之后，从容无事，乃耽思经籍，为《左氏春秋传集解》，又参考众家谱第，谓之《释例》，又作《盟会图》、《春秋长历》，备成一家之学，比志乃成。”故秘书监挚虞赞曰：“左丘明为《春秋作传》，而“《左传》”遂自孤行，《释例》本为《传》而设，而所发明何但《左传》，故亦孤行。”因此，杜预回答晋武帝说：“臣有《左传癖》。”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位治学严谨造诣极深的《左传》专家，自他注绵上在介休县南后，介之推隐居地为介休绵山就被历代地理史家所公认。时隔不久的北魏郦道元，也是著名地理学家，他在《水经·汾水注》中也确认：“石桐水即绵水，出介休县之绵山，北流经石桐寺西，即介之推祠也。昔子推逃晋文公之赏，而隐于绵上之山也，晋文公求之不得，乃封绵山为介之推田。”唐代李吉甫所著我国最早的地理总志《元和郡县图志》亦载：汾州介休县，本秦汉之旧邑，在今山西，因名之。”这一记载，告诉我们两层意思：一是介休县名为秦汉之旧置，唐代沿袭；二是介之推隐居之地在汾州介休而不在他州。宋代官修地理
志《太平寰宇记》注：“介山，一名横山，地名绵上。《左传》杜预注介休县南，有地，名绵上。此地即绵上之故地，汉以为县。”此后，确认介之推隐居绵上就是介休绵山的记载更是数不胜数。
而对于有人提出介之推隐居地是《汉书武帝传》中“联用事介山，祭后土。”中的介山一说，古人早已反复纠误，北魏郦道元在考察汾水经流皮氐县（今万荣县）时说：“河东临汾，地名矣。在介山北，山即汾山也，今准 山高十余里，山上有神庙，庙侧有灵泉，祈祭之日，周不不绝，世亦谓之子推祠。杨雄《河东赋》曰：灵舆安步，周流容与，以览于介山，嗟文公而愍推今，勤大禹于龙门。《晋太康记》及《地道记》与《永初记》并言子推所逃隐于是山，即实非也。余按介推所隐者，绵山也。文公环而封之，为介推田，号其山为介山。杜预曰：在西河界休县者是也。”后《唐·十道志》又辟疑曰：“河东道名山曰介山，汉武帝用事介山即此，所谓介山，亦即此地，或又伪为绵山。”到了现代，诸多权威辞书都认为汉武帝用事的介山在万荣，而介之推隐居的介山在介休绵山。《辞源》“介山：1、在山西介休县东南，古名绵上，春秋晋人介之推隐居此山，因而得名，又叫绵山。2、在山西闻喜县。汉书汉武帝纪太初二年：朕用事介山，祭后土。”当代著名左传注琉专家杨伯骏在注《僖公二十四年》中注：“绵上，晋盖有两绵上，在今山西省介休县东南四十里介山之下而接灵石县者，为介之推所隐处，而今翼城县两者为襄公十三晋候治兵及宣公六年赵简之逆乐祁处。1993年上海辞书出版社《中国历史大辞典，历史地理册》释义：介山：1、在山西省介休市东南，春秋介之推隐居此山，故名。”《史记·晋世家》：晋文公赏从之者，未及子推，推遂隐。闻其入绵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绵上山中而封之，以为介推田，号曰介山。2、在山西万荣县南。《汉书·武帝记》太初二年（前103）诏曰：朕用事介山，祭后土，皆有光应，即此。《水经·汾水注》即谓汾山，又谓《晋太康记》、《地道记》及《永初记》并言介之推隐于是山，误。”
至于后人提出介之推隐居为什么要舍万泉绵山之近，而求介休绵上之远呢？明代著名学者俞汝为《介之推辨》中认为：子推当时“去之惟恐不远，入山惟恐不深，岂肯局曲一隅。”无独有偶，清乾隆版《汾州府志》也说：“今沁源县北八十里有绵上关，绵上域，即《后汉书》之绵上聚也。其在绵山之南，汉时盖属介休县，后代割入沁源，说者谓介休南山盘踞深厚，是以求而弗获。若在万泉者周围仅十里，未必不获。”
寒食由来 亦为佐证
我国最大的纪念性民俗节日寒食节，源于春秋介之推隐居介休绵山被焚，百姓为悼念先贤，在其忌日的禁火寒食，这也是历代史书早有记载的。早在西汉末年桓谭《新论》就载：“太原郡隆冬不火食五日，虽病不敢触犯。”此说显然指太原郡所辖的介休一带为悼念介子的寒食风俗。稍后《后汉书·周举传》记载更为明确：“太原一郡，旧俗以介之推焚骸，有龙忌之至其之月，咸言神灵不乐举火，由是士民每各中，辄一月寒食，莫改烟爨。”三国时魏武帝（曹操）在《明罚令》中云：“闻太原、上党、西河、雁门冬季后百五日，皆绝火寒食，云为介之推……。”晋书《石勒传》记载更为明确，建平三年，“雹起西河介山，历太原、乐平、武乡……千余里，树木摧折，禾稼荡然”后 皇帝石勒向徐光原因，答曰：“去年禁寒食，介推帝乡之神，历代所遵，或者以为未宜替，故有此灾矣”石勒遂下书：“寒食既并州之旧风，朕生其俗不能异也。清普复寒食，更为植嘉树，立祠堂，给户奉祀。”北魏太和二年（496）二月魏孝文帝下诏禁绝寒食，诏曰：“除介山之邑听为寒食，自余禁断”，北魏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载：“昔介之推怨晋文公赏从之劳不及已，乃隐于介休绵山中”。南宋周密《癸帝杂识》记载：“绵山火焚，升平时禁七日，丧乱以来犹三日”。
这些历史上影响较大的史书典籍中有关寒食的记载，有力地佐证了介之推隐居在介休绵山被焚的历史史实，正如清嘉庆《介休县志》所云：“之推，邑人也。寒食之风实始此乡，旁郡县因而效之，竟成习尚。虽非典礼，攸宜亦追悯昔贤，不忍忠贞之泯设，风好所在，人心系为。”
综上所述，尽管对介之推隐居之地是介休绵山，人们出于对历史和学术的负责，提出一些质疑，无疑是有助于还其历真面目的。因此，这样的讨论，必将还会继续下去。但是笔者认为：历史的疑问要让历史来解答。既然历史已经确认了介之推隐居之地是介休绵山，那么，笔者相信随着历史的发展，这一历史史实还会被历史所继续确认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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