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田:聂耳来北平不足三个月就接连受到三次打击,种打击主要是心理上的,但他终于承受住了这种严酷的折磨,这是很不容易的。这第一个打击就是报考北平大学艺术系落榜。当时,云南省府教育厅规定,凡本省学生考平加实际的斗争生活,舍不得把三年宝贵时光花在学校里,可他因在上海批判他所在的明月歌舞团脱离火热的斗争生活,“为歌舞而歌舞”、“麻醉了青年儿童、无数!无数!”而挤出了上海,生活无着,在北平上上学,起码暂可安身立命。没想到他这样的天才音乐家竟然在第一榜就被无情地刷了下来,这对他的自信心无疑是一次严重的打击。
胡博士:他遭受到的第二个打击是:他曾经去找当时在朝阳门内的北平私立美术学院教书的同乡王丹东,要求帮助介绍自己去“教点课”,一来可解决起码的生活问题,二来也可有学费向托诺夫去进修、学习。王当时曾尽力为他活动,向学校当局和学生做了推荐。学生们普遍对聂耳的热情和演奏艺术上的纯熟、富于感染力有好感,一致向学校要求,欢迎他来教小提琴。但校长王悦之是投靠国民党的死硬分子,他怀疑聂耳“有色彩”,坚决不接收。这对想在北方生的火热斗争中多体验、多做些工作的聂耳,又是一次的打击。
老田:相比之下,可能这第三个打击最让聂耳伤心。他为了请著名的苏联提琴家托诺夫给自己教琴,把大衣都当了。他跟托诺夫一学,感觉这个老外教的不错,想继续学下去,可是无奈囊中羞涩,这个老外每次学费竞要二十元。怎么办呢?聂耳心想,古来就有爱才忘利的艺术家,以自己的天分和勤勉,兴许这个洋教头能免费让自己跟他学两把?谁知聂耳把这个意思隐约向他一透,这个”老洋人”竟然拉长了声调说:“啊!这是一个顶大的障碍……你是一个顶聪明的孩子,你将来的提琴会拉得不错的。”这番话可以说给满怀热情的聂耳兜头泼了一盆凉水,他原打算跟着托诺夫好好学一学,提高以后再去欧洲和日本考察游历一番,没想到没出国门就被庸俗的金钱关系束住了手脚,怎么艺术圈儿里的高人也这样认钱不认人呢?这肯定会让聂耳伤心不已。
|